第 7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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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 章
7
外人並不知道我和高弗米德的關系。自從我叔父的販酒生意敗露之後，原先圍繞在我身邊的那群人早已經離我而去。
而高弗米德的身邊同樣也沒有任何朋友。
雖然我一直說高弗米德是白癡和傻子，最簡單的光明魔法初級課程居然一直無法學會，但他確實是個好人——這在帝國顯然是個不可多得的品質，只可惜學院裏的人似乎不太在意這個。
與我不同，高弗米德在真理學院裏顯然是個透明人。
還記得我和高弗米德的初遇嗎？在課堂上，沒人願意坐在他的身邊，我是第一個願意坐在他身邊的人。
起先，我以為這是一種偏見，又或者因為他們都覺得高弗米德是個怪胎。
但等到我在真理學院待了半年之後，我意識到這是故意的放縱——有人在默許這件事的發生。
即便是真理學院那群道貌岸然的大師，也會無視高弗米德的存在，這麽說或許有失偏頗，但我也在觀察裏發現了一些規律。
文法、哲學等等課程上的老師倒是能夠做到一視同仁，他們平等的對待我們和高弗米德。
而光明魔法、煉金術……等等課程上的老師，總是會無視高弗米德的存在，仿佛即便他學的再差，無法畢業也和他他們沒有任何關系。
這是個隱形的規則，存在於真理學院當中。
我想高弗米德應該也有所察覺，這顯然出自於某個人的授意——至於是他的父親，還是母親的家族，又或者別的什麽繼承人——總歸只有那麽幾個人，很好猜到他們的身份。
對方並不希望高弗米德學到什麽有用的知識，他不需要學習光明魔法、也不需要學習煉金術，那些格鬥的戰鬥的東西最好全部都別學會，最理想的屬於高弗米德的結局，就是窮困潦倒的死在帝國街頭。
很惡毒，我想。
和我差不多。
真理學院裏沒人知道我和高弗米德的關系，我們從不一起出門，作為學院裏的怪胎（自從我叔父的罪行敗露之後我就是了），也沒人樂意與我們交往。
他們不關心我們住在哪兒，也不關心我們平時靠什麽活著，所以他們對我們在做什麽也一無所知。
——或許有人知道，我想。
否則那件事不會如此快敗露。
高弗米德的那些競爭者們，肯定知道我與高弗米德的事情——我的意思是，我們住在一起的事情，以及我偶爾會解答他關於光明魔法的疑問。
就像我前面說的那樣，在這件事上我有些天分。
但也只是有些天分罷了。
所以他們沒有對此多做阻攔，畢竟我只是個真理學院大三的學生，對於光明魔法的理解還相當淺顯，能夠傳授給高弗米德的知識也相當有限。
並且高弗米德學習的進度也讓我無數次懷疑，可能對方真的在這件事上毫無天分。
我站在高弗米德的身旁，看著對方在處理自己的光明魔法作業。
他已經寫了很長時間，依舊毫無進展。
“你能畢業嗎？”
我說。
“高弗米德，我覺得你可能無法畢業。”
“不對，收回這句話，你絕對無法畢業。”
高弗米德捂住了自己的作業，他為難地看著我，“不要打斷我的思路。”
“哈，思路。”我點點頭，不相信高弗米德有一種叫做思路的東西。
但我決定還是尊重他的想法，離開他的身邊，彎腰回到了我們放置在地毯上的桌子旁，接著盤腿坐下。
我打開了我面前的賬本——這是我最近找到的新活計，替附近的某個商店做假賬——我說過，我擅長這個。
直到我把賬本處理得天衣無縫，我才呼了一口氣，捶打了一下自己發麻的大腿，看向一邊的高弗米德。
——他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。
我撐著地毯站起來，走過去看了眼他的作業。
“哈。”我嘲笑出聲。
他果然什麽思路都沒有。
高弗米德趴在桌子上，他的臉被擠壓到變形，眼下有些青黑……我看了他一會兒，最後抽出了他的作業。
——我只是不想看到傻子為難。
我對自己這麽說。
然後我模仿他的字跡，再寫錯一些基本的常識，最後完成了他的光明魔法初級課程的作業。
直到我寫完了高弗米德的作業，他也沒有醒來。
仿佛某種個惡作劇一般，在真理學院的第三年，高弗米德的哥哥們相繼去世——我們為此還特地做了計數器。
自從第一順位繼承人死亡之後，第二順位、第三順位……繼承人們因為意外和其他原因相繼去世。
帝國內部有人覺得是受到了詛咒，即便是真理學院內部也有人這麽覺得，然而我卻覺得十分可笑。
第一順位繼承人的死亡只是一種信號，告訴所有人，這場爭鬥開始了。
真理學院內部當然也卷入其中。
雖然我很希望真理學院能夠保持絕對的中立，但似乎並不是這樣，帝國繼承人的相繼死亡也讓真理學院內部陷入了某種微妙的氛圍內。
而高弗米德的存在，也隨著第十二順位繼承人的死亡，被大家註意到。
他們好像突然意識到一件事——這個被他們忽略的家夥，是帝國第十五順位繼承人，如果再有兩個繼承人死亡，對方就會繼承帝國。
成為這個龐然大物的新的國王。
所有人，我的意思是無論真理學院內部，還是後來高弗米德的那些信徒，他們都相信在當時高弗米德肯定受到很多非人的對待，以及各種詭譎的暗殺。
但我要打破這個流言。
沒有。
事實上，完全沒有。
根據我後來的分析，第十三順位繼承人和第十四順位繼承人根本無暇去顧及這個“透明人”。畢竟高弗米德的功課不太突出，光明魔法至今還停留在最簡單的那一課，煉金術一團糟，就連體術也只是勉強及格。
他沒有母親家族的支持。
住在一間不足65平常英尺的閣樓上，和他住在一起的是一個“罪犯”的侄子。
老天，整個帝國恐怕都找不到比他更落魄的皇室成員，從這點上看，高弗米德的存在確實獨一無二。
正當真理學院內部也在討論究竟誰會繼承帝國時，第十三順位繼承人意外死亡，現在繼承人只剩下高弗米德和他的哥哥。
得知消息的時候，我還在真理學院的圖書館裏。
我意識到這是個十足的壞消息，對方絕對會對高弗米德下手。
我急匆匆離開了圖書館，回到了那間不足65平方英尺的閣樓上——高弗米德不在房子裏。
我走過去，發現了一封放置在桌子上的信。
我打開了那封墨水還沒完全幹透的信件。
高弗米德對我說，他必須立即離開，他的哥哥即將繼承王位，他絕對不會放過他！
在信裏，他也讓我放心，他已經提前付了半年的房租，所以我可以繼續住在這裏，直到房租到期。
在最後，他祝願我一切都好。
如果他還能活著，那希望我們能在黑暗森林那兒見面——聽說那是一片很安全的地帶，至少他的哥哥不會發瘋靠近那邊，對於帝國的國王來說，那裏確實太危險了。
我合上了那封信，然後撕碎扔到了垃圾堆裏。
幾秒之後，我又覺得這樣不夠保險，我撿出了那些碎屑，扔到了還在燃燒的油燈裏，直到看見它們化為灰燼。
這是我在真理學院的最後一年，我依舊住在那間閣樓上，在那件事發生之前，我又在高弗米德付過房租的房子裏待了5個月。
我承認我是個天生的謊言家，即便是在這種自我敘述的故事裏，我也忍不住想要說些假話。
現在推翻一切。
我承認我之前說謊了。
但我保證這次我說的是真的——
我憎恨伊齊基爾·高弗米德，直到現在，我依舊恨著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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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人並不知道我和高弗米德的關系。自從我叔父的販酒生意敗露之後，原先圍繞在我身邊的那群人早已經離我而去。
而高弗米德的身邊同樣也沒有任何朋友。
雖然我一直說高弗米德是白癡和傻子，最簡單的光明魔法初級課程居然一直無法學會，但他確實是個好人——這在帝國顯然是個不可多得的品質，只可惜學院裏的人似乎不太在意這個。
與我不同，高弗米德在真理學院裏顯然是個透明人。
還記得我和高弗米德的初遇嗎？在課堂上，沒人願意坐在他的身邊，我是第一個願意坐在他身邊的人。
起先，我以為這是一種偏見，又或者因為他們都覺得高弗米德是個怪胎。
但等到我在真理學院待了半年之後，我意識到這是故意的放縱——有人在默許這件事的發生。
即便是真理學院那群道貌岸然的大師，也會無視高弗米德的存在，這麽說或許有失偏頗，但我也在觀察裏發現了一些規律。
文法、哲學等等課程上的老師倒是能夠做到一視同仁，他們平等的對待我們和高弗米德。
而光明魔法、煉金術……等等課程上的老師，總是會無視高弗米德的存在，仿佛即便他學的再差，無法畢業也和他他們沒有任何關系。
這是個隱形的規則，存在於真理學院當中。
我想高弗米德應該也有所察覺，這顯然出自於某個人的授意——至於是他的父親，還是母親的家族，又或者別的什麽繼承人——總歸只有那麽幾個人，很好猜到他們的身份。
對方並不希望高弗米德學到什麽有用的知識，他不需要學習光明魔法、也不需要學習煉金術，那些格鬥的戰鬥的東西最好全部都別學會，最理想的屬於高弗米德的結局，就是窮困潦倒的死在帝國街頭。
很惡毒，我想。
和我差不多。
真理學院裏沒人知道我和高弗米德的關系，我們從不一起出門，作為學院裏的怪胎（自從我叔父的罪行敗露之後我就是了），也沒人樂意與我們交往。
他們不關心我們住在哪兒，也不關心我們平時靠什麽活著，所以他們對我們在做什麽也一無所知。
——或許有人知道，我想。
否則那件事不會如此快敗露。
高弗米德的那些競爭者們，肯定知道我與高弗米德的事情——我的意思是，我們住在一起的事情，以及我偶爾會解答他關於光明魔法的疑問。
就像我前面說的那樣，在這件事上我有些天分。
但也只是有些天分罷了。
所以他們沒有對此多做阻攔，畢竟我只是個真理學院大三的學生，對於光明魔法的理解還相當淺顯，能夠傳授給高弗米德的知識也相當有限。
並且高弗米德學習的進度也讓我無數次懷疑，可能對方真的在這件事上毫無天分。
我站在高弗米德的身旁，看著對方在處理自己的光明魔法作業。
他已經寫了很長時間，依舊毫無進展。
“你能畢業嗎？”
我說。
“高弗米德，我覺得你可能無法畢業。”
“不對，收回這句話，你絕對無法畢業。”
高弗米德捂住了自己的作業，他為難地看著我，“不要打斷我的思路。”
“哈，思路。”我點點頭，不相信高弗米德有一種叫做思路的東西。
但我決定還是尊重他的想法，離開他的身邊，彎腰回到了我們放置在地毯上的桌子旁，接著盤腿坐下。
我打開了我面前的賬本——這是我最近找到的新活計，替附近的某個商店做假賬——我說過，我擅長這個。
直到我把賬本處理得天衣無縫，我才呼了一口氣，捶打了一下自己發麻的大腿，看向一邊的高弗米德。
——他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。
我撐著地毯站起來，走過去看了眼他的作業。
“哈。”我嘲笑出聲。
他果然什麽思路都沒有。
高弗米德趴在桌子上，他的臉被擠壓到變形，眼下有些青黑……我看了他一會兒，最後抽出了他的作業。
——我只是不想看到傻子為難。
我對自己這麽說。
然後我模仿他的字跡，再寫錯一些基本的常識，最後完成了他的光明魔法初級課程的作業。
直到我寫完了高弗米德的作業，他也沒有醒來。
仿佛某種個惡作劇一般，在真理學院的第三年，高弗米德的哥哥們相繼去世——我們為此還特地做了計數器。
自從第一順位繼承人死亡之後，第二順位、第三順位……繼承人們因為意外和其他原因相繼去世。
帝國內部有人覺得是受到了詛咒，即便是真理學院內部也有人這麽覺得，然而我卻覺得十分可笑。
第一順位繼承人的死亡只是一種信號，告訴所有人，這場爭鬥開始了。
真理學院內部當然也卷入其中。
雖然我很希望真理學院能夠保持絕對的中立，但似乎並不是這樣，帝國繼承人的相繼死亡也讓真理學院內部陷入了某種微妙的氛圍內。
而高弗米德的存在，也隨著第十二順位繼承人的死亡，被大家註意到。
他們好像突然意識到一件事——這個被他們忽略的家夥，是帝國第十五順位繼承人，如果再有兩個繼承人死亡，對方就會繼承帝國。
成為這個龐然大物的新的國王。
所有人，我的意思是無論真理學院內部，還是後來高弗米德的那些信徒，他們都相信在當時高弗米德肯定受到很多非人的對待，以及各種詭譎的暗殺。
但我要打破這個流言。
沒有。
事實上，完全沒有。
根據我後來的分析，第十三順位繼承人和第十四順位繼承人根本無暇去顧及這個“透明人”。畢竟高弗米德的功課不太突出，光明魔法至今還停留在最簡單的那一課，煉金術一團糟，就連體術也只是勉強及格。
他沒有母親家族的支持。
住在一間不足65平常英尺的閣樓上，和他住在一起的是一個“罪犯”的侄子。
老天，整個帝國恐怕都找不到比他更落魄的皇室成員，從這點上看，高弗米德的存在確實獨一無二。
正當真理學院內部也在討論究竟誰會繼承帝國時，第十三順位繼承人意外死亡，現在繼承人只剩下高弗米德和他的哥哥。
得知消息的時候，我還在真理學院的圖書館裏。
我意識到這是個十足的壞消息，對方絕對會對高弗米德下手。
我急匆匆離開了圖書館，回到了那間不足65平方英尺的閣樓上——高弗米德不在房子裏。
我走過去，發現了一封放置在桌子上的信。
我打開了那封墨水還沒完全幹透的信件。
高弗米德對我說，他必須立即離開，他的哥哥即將繼承王位，他絕對不會放過他！
在信裏，他也讓我放心，他已經提前付了半年的房租，所以我可以繼續住在這裏，直到房租到期。
在最後，他祝願我一切都好。
如果他還能活著，那希望我們能在黑暗森林那兒見面——聽說那是一片很安全的地帶，至少他的哥哥不會發瘋靠近那邊，對於帝國的國王來說，那裏確實太危險了。
我合上了那封信，然後撕碎扔到了垃圾堆裏。
幾秒之後，我又覺得這樣不夠保險，我撿出了那些碎屑，扔到了還在燃燒的油燈裏，直到看見它們化為灰燼。
這是我在真理學院的最後一年，我依舊住在那間閣樓上，在那件事發生之前，我又在高弗米德付過房租的房子裏待了5個月。
我承認我是個天生的謊言家，即便是在這種自我敘述的故事裏，我也忍不住想要說些假話。
現在推翻一切。
我承認我之前說謊了。
但我保證這次我說的是真的——
我憎恨伊齊基爾·高弗米德，直到現在，我依舊恨著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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